第(2/3)页 心中这么想,张懋下意识的看看朱厚照,再看看李桓,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。 倒是一旁的丘聚、张永几人知道怎么一回事,只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告诉张懋啊。 只听得朱厚照向着张懋道:“老国公,朕招你前来却是有一件事要问询老国公。” 张懋眉头一挑,心中一动,以为朱厚照问他这些时日朝堂乃至京师之中的形势,他都做好了准备了,可是朱厚照却是道:“老国公你且告诉朕,李桓卿家是如何进宫的?” 张懋咯噔一声,下意识的看了李桓一眼,心中暗暗道:这是怎么回事,难道说天子知道了李桓杀入皇宫的事情,这是想要同李桓算账吗?可是这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算账的意思啊。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,甚至张懋还有些同情的看了李桓一眼,毕竟想一想的话,李桓所做的事情,还真的是犯了忌讳。 别说是犯忌讳了,就算是立刻拉出去砍了脑袋,抄家灭族都不为过。 带兵袭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就罢了,长街之上,锦衣卫同五城兵马司发生冲突,这多少还能够解释的过去。 可是带锦衣卫的人冲击宫门,甚至还将把守宫门的长宁伯高长勇给砍了脑袋,然后杀进皇宫之中,这就没法分辨了啊。 单单是冲击宫门这一样便足够给李桓定罪了。 至于说杀了高长胜、刘忠、梁储的事情,无论是哪一样都是死罪,而且李桓还一下子犯了这么多。 朱厚照乃至李桓绝对想不到就因为朱厚照的一句话,竟然能够让张懋这位老国公脑补这么多的事。 抬头看了天子一眼,朱厚照眼见张懋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禁气急道:“怎么,难道老国公不知道吗,若是如此的话,那么朕就再找人,朕就不信找不到人告诉朕,李卿家到底是怎么进宫的。” 张懋深吸一口气道:“陛下,老臣知晓,老臣这就于陛下分说。” 无奈的看了李桓一眼,似乎是向李桓表明自己也是迫于无奈。 李桓看到张懋的表情不禁愣了一下,继而反应过来,忍不住想笑,这位老国公怕是想多了啊。 “陛下,说来这件事也怪老臣,昨夜自福建一路赶回,风尘仆仆的李大人悄悄潜入本公府邸,就是为了从老臣这里获知陛下的近况,老臣见李大人情真意切,无比关心陛下的安危,所以一时感同身受便将陛下的情况告知了李大人。” 看得出张懋这么说,是想要在天子这边替李桓美言几句,希望能够让天子念在李桓忠心不二的份上,能够赦免了李桓的罪行。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,而张懋又道:“老臣没想到的是李大人为了见陛下竟然那么的心急,天刚蒙蒙亮便带了一队锦衣卫试图进宫拜见陛下。” 朱厚照眉头一挑,看了李桓一眼,似乎是在脑补张懋告诉他的这些事,朱厚照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李桓一路从福建赶回,那风尘仆仆的模样,然后又关心自己安慰,不顾危险潜入英国公府,就为了打探自己的消息,而在知晓他的消息之后,又第一时间带人试图进宫见自己。 突然之间,朱厚照神色微微一变,他没有听错的话,英国公张懋方才说的似乎是李桓带了锦衣卫的人一路杀向皇城。 带人杀向皇城,这一句话直接让朱厚照都懵了。 浑然没有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变化的张懋神情之间带着几分感叹道:“李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,只可惜以他的身份,正常途径根本就进不了宫,只能出此下策,于是自是惊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,在长街之上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樊纲带人给堵住了去路。” 此时就连朱厚照都有些好奇起来了,既然李桓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带人堵住了去路,那么李桓又是这么进的皇宫呢。 只听得张懋继续道:“李大人一心入宫,而樊纲自是不许,结果李大人心急之下,只能率领锦衣卫冲散了五城兵马司的阻拦,不小心将樊纲给杀了。” 李桓在一旁听着张懋给自己粉饰的话,哪里是不小心将樊纲给杀了啊,分明就是他故意一刀将樊纲给砍了,否则的话,不杀樊纲这领头的,五城兵马司的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冲散,一旦被拖住,让文官集团有了准备,甚至调集更多的京营人马守护的话,他怕是没有机会冲进皇城了。 轻咳了一声,李桓道:“老国公,李某就是故意杀的樊纲,否则李某怕是也进不了皇城。” 张懋不禁顿了顿,颇有些尴尬的向着朱厚照看去。 朱厚照只是淡淡的道:“不用理他,老国公继续便是。” 张懋点了点头道:“李大人冲破了五城兵马司的阻拦,于是一路便来到了宫门之前,自然是被长宁侯高长胜给拦了下去。” 朱厚照下意识的道:“李卿家不会是直接杀了长宁侯高长胜这才得以入宫吧!” 张懋没有开口一旁的丘聚便道:“若是不然李兄弟又怎么能入得宫来!” 而这会儿一旁的太后张氏冷哼一声道:“皇儿,李桓的胆子可是大的狠啊,他不单单是杀了长宁伯高长胜,更是连詹事府詹事刘忠,文渊阁大学士梁储,都被他给砍掉了脑袋。” 咕噜,就是朱厚照身为天子,可是听了太后张氏的话,也是忍不住心中惊的咽了口水,下意识的看向李桓。 李桓一身鲜血似乎就是明证。 张懋轻咳一声道:“所幸陛下吉人自有天相,李大人杀入皇城总算是救醒了陛下,这便是大功一件。” 张懋的态度再是明显不过,这是在帮李桓说话啊。 丘聚感觉李桓救了天子,就等同于是救了他的性命,那么自己的性命就是李桓救下的,理当为李桓说话才是。 所以丘聚也顾不得自己开口适合不适合,直接开口道:“功高莫过救驾,如果算上这一次的话,李兄弟他似乎救了陛下不下数次了啊。” 张永也是一旁笑道:“对啊,李大人这次有救了陛下一次。” 一旁的夏皇后似乎也是以为朱厚照要治罪李桓,犹豫了一下低声道:“陛下,到底是李卿救了陛下……” 朱厚照一看,众人似乎都误会了他的意思,仿佛是他要治罪李桓一般,不禁苦笑道:“你们都想哪里去了,朕又不是昏庸无道之辈,李卿家杀入皇城的举动的确是大逆不道之举,可是初心却是为了救朕,那么李卿家的举动便不是大逆不道,而是护驾之举。” 朱厚照一句护驾,算是直接给李桓冲击皇宫的举动定了性,这样一来,不管是任何人,都无法拿李桓率领锦衣卫冲击皇城这件事来弹劾李桓,否则的话就会被认为是心怀叵测。 张懋捋着胡须,含笑道:“陛下圣明!” 朱厚照此时算是彻底的弄清楚了自己昏迷之后所发生的大事,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。 说实话朱厚照是真的想不到李桓竟然会为了自己那么拼,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恶带人冲击皇城,为的就是救他。 要知道那种情况下,李桓又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,可是真的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拼。 所幸的是李桓赌对了,否则的话,李桓的下场将会是什么,朱厚照身为天子又如何想不到。 心中感动的同时,朱厚照不禁看向李桓道:“李卿,你为朕拼却性命不要也要进宫救朕,就如丘大伴说的一般,功高莫过救驾,以往朕赏赐于你,你皆是推辞不受,不过这次朕却不许你再推辞不受。” 李桓躬身一礼道:“臣本一小小百户,幸得陛下宠爱,方才有今日之高位,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之厚爱,陛下厚赏,臣心中惶恐啊。” 张懋捋着胡须,看着李桓的神情更加的满意起来。 放眼京师乃至天下,同龄人之中,又有谁人能够同李桓相媲美。 想着李桓年纪同天子相仿还这般的年轻,便已经深得天子宠信,未来位极人臣可想而知。 相比之下,自己那孙子本也算得上聪慧,可是同李桓一比,简直就是没有什么可比性。 猛然之间,张懋心中闪过一道身影,不是他那小女儿张槿又是何人。 想到张槿,张懋心中生出一个想法来,看向李桓的目光之中便不禁露出几分审视以及异样的神色。 李桓何等敏锐,张懋看他的眼神猛然之间变得古怪起来,这自然是让李桓心生感应,疑惑的看了张懋一眼。 却是不知张懋心中有了想法,这会儿再看李桓,竟然是越看越是顺眼,颇有一种老丈人看女婿的感觉。 这会儿太后张氏打了个哈欠,满脸的疲惫一看就知道这些时日,张太后也是受累不轻。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,目光落在张太后身上,关心的道:“母后,既然朕已经无碍了,母后便先去歇息吧。” 张太后闻言看了看朱厚照,确定朱厚照无碍之后,沉吟了一番,微微点了点头道:“如此也好,皇儿这么一说,本宫还真的有些累了。” 缓缓起身,正欲离去的时候,张太后突然之间道:“对了,皇儿,这些日子,首辅李东阳、阁老杨廷和、费宏、毛纪他们也是够累的,你昏迷不醒,朝中多亏有他们坐镇,这才没有出什么乱子,等下你可记得召见他们,要好好的赏赐他们一番。”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:“母后放心吧,只要是真的一心署理朝政,为国为民,那么朕一定不吝封赏。” 目送太后离去,朱厚照又向着皇后夏氏道:“皇后,朕看你也累了,就先去歇息吧。” 就算是再没眼色,夏皇后也能看出,这会儿朱厚照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李桓、张懋等人商议,她一个皇后自然是不好在这里旁听。 大明可是有规定,后宫不得干政的,再说夏皇后也没想留下来,闻言当即起身冲着朱厚照一礼,随即出了景蓝殿。 外殿 太后同皇后几乎同时出来,当看到太后与皇后二人的时候,李东阳、杨廷和、毛纪、费宏几人连忙上前行礼。 天子醒来,太后心情大好,脸上洋溢着笑容,看了看李东阳、杨廷和几人笑道:“几位卿家,陛下已经醒了,想来稍后便会召见你们,本宫已经同皇儿说了,你们劳苦功高,想来陛下一定会酌情赏赐你们的。” 李东阳几人闻言连忙向着太后行礼道:“臣等惶恐,多谢太后。” 直到太后同皇后离去,费宏这才向着内殿看了一眼,目光落在李东阳、杨廷和身上低声道:“首辅、杨阁老,咱们趁着陛下昏迷不醒将刘瑾一党一网打尽,如今陛下醒来,以陛下的性子,只怕会凭空生出许多的风波啊,搞不好……” 李东阳神色一正,看了费宏一眼道:“刘瑾涉嫌谋害陛下,我等秉公而断,陛下纵然是再怎么偏宠他刘瑾,难道还能赦免了刘瑾谋害天子的罪名不成?” 毛纪心神有些恍惚,低声道:“可是我们趁机将焦芳、刘宇、曹元等人拿下,又派人调来京营兵马把守宫门,替换皇城宿卫统领,这些可都是犯了陛下的忌讳啊。” 李东阳眼睛一缩,长吸一口气道:“我等所行无愧于心,刘瑾该杀,皇城当守,宿卫必须要换,便是见了陛下,老夫也是这般说。” 费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:“阁老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,若是将刘瑾谋害陛下的罪名钉死那倒也罢了,可是一旦让刘瑾脱身的话,以刘瑾的秉性,恐怕到时候我等将为刘瑾报复啊。” 李东阳听出费宏话里的意思,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看了费宏一眼道:“费大人意欲如何?” 费宏偷偷的向着内殿方向看了一眼,没有开口说话,而是默默的比划了一下脖子,意思不言而明。 一旁的王阳明坐在角落里,仿佛是被人给遗忘了一般,就那么看着费宏旁若无人的打算先下手为强,将刘瑾给灭口。 可是王阳明这么一个大活人,几人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,很明显费宏这是故意让他听到的。 一声轻咳,王阳明起身冲着费宏、李东阳几人拱了拱手道:“几位老大人,王某且去方便一下。” 费宏微微一笑,脸上挂着笑意,一脸亲切的看着王阳明道:“王御史,说来咱们同令尊也是同殿为臣,令尊更是被刘瑾那阉贼所害,这才被贬往南京,这次如果真的让刘瑾翻了身,保住了性命,只怕到时候咱们这些得罪了刘瑾的人,一个个的都将会被刘瑾疯狂报复。” 说着费宏就那么看着王阳明,幽幽的道:“王御史,你也不想令尊出事吧!” 王阳明看了费宏一眼淡淡的道:“王某虽对刘瑾也没有什么好感,但是也不想参合到这种事情中。” 说着王阳明转身便离开了偏殿。 费宏看着王阳明毫不犹豫的离去不见面色一变,就那么盯着王阳明的背影消失,好一会儿方才忍不住低声怒道:“好个王阳明,真是不识抬举,真以为同李桓走在一起就会有什么好下场吗?王华一生之清名,早晚要毁在他这个不辨是非、不明忠奸的糊涂儿子身上。” 说着费宏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道:“首辅大人,既然你不肯答应,那么费某便斗胆为天下万民,除了刘瑾那祸患!” 说着费宏转身就走出了景蓝殿。 李东阳见状不由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冲着费宏道:“糊涂,费宏你糊涂啊!” 毛纪开口道:“首辅大人,费大人此举乃是义举,当为百官之表率才是,又怎么能说是糊涂呢。” 杨廷和轻叹一声道:“刘瑾有罪,纵然该死,也须得经由朝廷三司审理,陛下裁决,如此方可取了刘瑾性命,这叫堂堂正正,煌煌正道,费大人此举却是有些……有些……” 毛纪淡淡道:“杨阁老的意思是费大人此举有些令人不齿了是吧,可是为了除了刘瑾那奸贼,纵然手段不够光明正大,却是无法改变费大人为民除害的本质,既然是为民除害,那么手段如何便不分正邪。” 李东阳看了毛纪一眼,又看了看内殿,深吸一口气道:“不行,决不能让费宏如此莽撞行事,他杀了刘瑾必然会激怒陛下,以他的性命去换刘瑾性命,实在是不值当啊。” “来人,来人……” 很快一名小吏便从偏殿之中走了过来,毕竟这几日李东阳他们几乎是将内阁给搬到了景蓝殿,所以在景蓝殿之中还是有不少辅助他们处理政务的吏员的。 李东阳冲着那吏员吩咐道:“你速速追上费宏大人,告诉他,绝不可知法犯法,枉送性命!” 小吏明显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但是却将李东阳的话牢牢记下道:“首辅放心,下官一定会将阁老的话一字不差的告知费大人。” 内殿之中,朱厚照在太后、皇后离去之后,目光一凝,帝王威势尽显,淡淡的扫了张永一眼道:“张永,即刻去将谷大伴、高大伴、马大伴他们带来见朕。” 先前朱厚照醒来身边不见高凤、谷大用、马永成、刘瑾他们心中还有些疑惑,不过在听了丘聚、张永以及张懋他们的一番讲述之后,朱厚照已经知道马永成、谷大用他们的遭遇。 既然谷大用几人被关在偏殿之中,如今他醒了过来,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将他们给放了。 张永闻言忙道:“奴婢这就去。” 偏殿之中 自丘聚被张永带走,马永成、高凤、谷大用几人便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。 虽然说张永告诉了他们不少事,甚至还知道李桓已经进了宫,但是他们却更加的担心起来。 李桓若是能够救醒天子,自然是万事大吉,若是不能,恐怕他们也是白高兴一场。 高凤坐在那里,脸上带着几分坦然之色道:“也不知这会儿究竟如何了,李桓兄弟是否能够唤醒陛下。” 第(2/3)页